居府

居府上的天空開始無規則的飄落著稀稀拉拉的雨滴，雨滴落在綠殤的掌間，瞬間產生絲絲的霧氣…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綠殤身前閃過！人影接過綠殤那一掌後，重又進入了隱匿的狀態！

“母親？不對！氣息不像！身手、身形都有些不同！即便只是轉眼之間，還是能夠依稀分辨的。”雲卓望著眼前的一幕心裏想到。

“這掌力…若是打在夫君身上，怕是要撒手人寰了！嘶…”隱匿後的穆柯，借著院中的樹幹倚靠著，左手捂著有些疼痛的胸口，怒目直視著綠殤。

“沒事吧？”雲卓望了眼退了回來的綠殤，有些關心地問道。

“公子放心，綠殤並無大礙。但那替人接掌的怕是沒有那麽好過了。”綠殤學著雲卓微微揚起了嘴角有些邪邪地說道。

“柯！你怎麽樣？”居宏瘋也似的在雨水漸漸變大的院落之內漫無目的的、瘋狂的嘶喊著！

在居宏的心裏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穆柯。

“不管過去多少歲月，不管經過多少輪回，只要你還能記起，我便一直都在！”

“誰！誰在說話！”雲卓站在原地四處張望著…找尋著那個聲音的方向！

雲卓不知為何，聽到那麽一句話後的自己，如同被猛烈敲擊著腦袋！

而一旁除了呼喊穆柯的居宏外，綠殤及隱匿的穆柯有些擔心地看著雲卓、聽著雲卓那近乎發狂般的吼叫…

雲卓確定自己聽到了那句能夠炸在自己心底的話語，但他不確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著綠殤不知所措的表情，雲卓可以相信那聲音來自自己的心底，或許與此前的一十七世中的一世或是多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更重要的是！在他雲卓這裏有了反應！

那個越發神奇的修仙世界，讓雲卓憧憬的同時又覺得很是可怕…雲卓開始害怕面對曾經自己經歷過的那些…

但害怕之中，又藏著些許刺激。

“公子，沒事吧？”良久，見雲卓慢慢從惶恐之中恢覆了過來，眼中雖有呆滯，但已大略明白那突然出現的聲音是何緣故。

“沒事。”

正在這時，卻見居宏倚靠著樹幹慢慢滑落了下來，眼中竟是無奈的失落…

而在這樹幹的背面，穆柯有些害怕的眼神中早已閃爍著淚水。

“柯，我居宏這輩子對不起的便是你們母子，每有重要的抉擇，家人便被某放在了次位，那是某負了你！可是你也要明白，天下未統，何以為家的道理…咳咳…”

居宏自言著，因淋了些雨水，原本就不甚康健的身體，越發有些不適了起來。

可居宏還是繼續自言著…

“咳咳…某…某自知時日無多，不論還能否再見你一面，某還是想要告訴你…我居宏這輩子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

“柯也是…”穆柯慢慢從樹幹背後挪到了居宏身側，靠著樹幹斜著腦袋深情地看著居宏，無聲的說道。

“公子，你看！”或許是穆柯沒有意識到，又或許是綠殤眼尖！樹幹旁雨水打過的地面竟有一絲不一樣的現象！

雲卓定睛望著，瞳孔慢慢地放大…

“這是！”

雲卓驚喜的同時那股矛盾重又回到了心頭…“如果是母親怎麽辦？”

“居宏大人，你如今這般惺惺作態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最後一絲生的希望麽？”

居宏還是那副失落到無所謂的神情，眼神之中一絲生的生機都感覺不到。

“老夫已然半死之人，死對於老夫而言，應該說是最不會害怕的事情了。只是…老夫遺憾的是，沒能最後再見上穆柯一面。哪怕只是看著，於我於她都是幸事。”

“據說她是被你逼死的！你還有臉再去見她？”

“確實沒臉…你是何人？你怎麽會知道？”

“哼…雲某知道實在是太過正常！既然首相大人知道雲某是為報仇而來，雲某不妨讓你死個瞑目！”

居宏聞言，輕輕閉上了雙眼，微微擡起了腦袋，任由雨水打在臉上，雨水順著臉頰慢慢劃遍全身，好似只要這樣，便能洗刷自己一身的汙穢，用最純粹的自己去見最喜歡的她。

雲卓看了眼居宏身側空蕩的地方，嘴角之上邪魅一笑，而言望著梅花叢，開始了自己與居宏最後一次的坦誠交流…

“雲某原名居默卓，楚國首相居宏之子，任廣元境守軍統領一職。”

“你！”

“兒！”

幾乎是同一時刻，居宏與穆柯直勾勾的看著雲卓，卻不知雲卓心中有什麽打算。

“太初元年六月初八夜裏，雲某不幸被西意國第一勇士安德斯與南燕國國手拓跋信聯手逼至火熔崖，無奈之下跳了深崖，據說與某一同跳下的還有當今太子的妃子承穆公主！”

“真是默卓？”居宏顫巍巍的手緩緩擡起，滄桑的臉上雨水混著老淚從臉頰滑下不停拍打著院裏的地面。

雲卓並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只見雲卓拿著淩厲的眼神看向居宏後言道，“雲某感恩這次的不幸，竟能在崖底遇到思念甚久的母親！那個父親告訴雲某說，得了重病不治身亡的母親！”

“柯…”居宏知道那便是自己的“傑作”。

看著好似一臉悔恨和絕望的居宏，雲卓心中唯有鄙夷之色！

“雲某墜崖，幸而存活，可不幸的是，此前記憶全失！對於父親這個稱呼卻是陌生得緊！”

雲卓頓了頓言語，擡頭望著雨水拍打下來，心中卻不禁有些悲涼。

“正當雲某以為這是福兮禍兮時，一場天降橫禍讓禾居一夜之間淪為地獄！而母親…也被困死在了這所謂的世外桃源之內！”

雲卓說這話時，是望著居宏身側的，穆柯因為觸動，右手不禁顫抖了起來，地面上那因為穆柯右手的顫抖引起的細微波動在雲卓五識的觀望下，甚是明顯！

“兩年之後，雲某橫空出世！被居首相、齊王、太子，甚至是皇帝陛下暗中調查甚久！結果呢？雲某的身份在此之前太過幹凈！是不是？我的父親大人？”

雲卓用著嘲笑般的神色反問著黯然神傷的居宏，心中除了一絲快感外更多的卻是莫名的悲涼…

“這就是生我養我的父親應該做的嗎！從崖底出來後，雲某便立誓！定要為母親、為自己報這不仁不義之仇！”

居宏聽得身軀一震！他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要報仇自己！

“默卓，你聽我解釋！”

“解釋？哼！若非初時遇上三名大漢…大漢？好像是調戲誰來著？”雲卓原本亢奮的心情，卻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斷片減緩了甚多，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也未曾想到絲毫關聯。

“據那三名大漢稱，是為了父親大人而搶的民女！你可承認？”

“默卓…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居宏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這年邁的歲數到了結尾還要給自己養育的兒子審上一審！

那種孤獨、那種淒涼瞬間從他的內心彌漫了開來…

“不要這麽叫某！某現今全名雲卓，禾居現任家主！神王殿的唯一繼承人！況且，雲某墜崖前的事情已然忘得一幹二凈，首相大人還請自重！”

“公子…”忽然，綠殤從雲卓的身後拉了拉其衣裳，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這一舉動讓雲卓甚覺詭異！

就連下一刻綠殤跟自己的傳音之術，都是第一次！

“公子，綠殤方才與主人重又感應了上，主人想告訴公子，此事請公子到此為止，若是繼續恐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主人還說，關於居宏之事，一切點到為止便可。”

“蕭先生？”

雲卓皺著眉頭，思考著綠殤突然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雲卓意味深長地望了眼居宏身側的“空地”後，便帶著綠殤頭也不回得離開了居府。

居宏好似逃過一劫，胸中憋著的那最後一口氣好似也可以吐了出來…而後，一身癱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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